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曾任红四方面军第30军政治部主任的李天焕将军,他在建国后曾写过一篇名为《年青的团政委》战斗回忆短文,以此缅怀红四方面军的一位优秀而杰出的青年指挥员、红30军88师265团政委黄英祥。
将军在文中这样写道:每当回忆起红军时代的许多战友,眼前便浮现出一个英俊的形象:白净的面孔,说话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,穿一身整洁的灰军服,猛一看,还略带着几分孩子气;不了解的人,说什么也不会相信,他竟然就是“夜老虎”团的政治委员黄英祥。
深受“夜老虎”团战士们爱戴的年轻团政委。
“夜老虎”团就是红88师265团,这是一支以认真刻苦训练夜间作战、特别擅长在夜间作战而闻名的部队,也是红四方面军的一支威震敌胆、战功赫赫的部队。
敢于夜战近战,是红军以劣势装备战胜优势之敌的看家本领。然而,本领并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,而是通过千锤百炼的训练和无数次战斗中打出来的。
在漆黑的夜间作战,这对于指挥员和战士,都是一个极为复杂和高难度的事情,会遇上各种各样的问题,绝不是仅仅凭勇气就可以解决的。
于是,为了解决这些问题,上级命令红265团作为夜战试训部队,抽调人员专门练习夜间战斗,在训练中找出存在的问题,并逐一解决。这个办法,对于全军夜战能力的提高,是有着重大意义的。
而红265团不负众望,他们摸索着夜战的各种办法,认真而刻苦的反复训练,解决了夜间作战中的各种难题,最后把自己练成了闻名全军的“夜老虎”。
那么,这样一支特别能打仗,尤其勇于夜战的骁勇之旅,他们的夜战本领又是由谁带领着练出来的呢?
令人难以置信的是:
竟然是在一位年龄只有19岁的年轻团政委的带领之下,通过一次次地反复训练,把265团练成了“夜老虎”。
而这位年仅19的团政委,他就是黄英祥。
黄英祥虽然年轻,但是他13岁就加入了童子团、参加了农民运动。残酷的敌我斗争岁月,早就把这位机智勇敢又善于学习的少年,磨炼成了一位经验丰富的英勇战士。
16岁时,黄英祥正式加入了红军战斗队伍,以作战勇猛而历任班长、排长、连党代表,随部队扩编,他又成了当时最年轻的团政委。
黄英祥打仗时候敢于冲锋在前,又善于指挥战斗,特别擅长总结战斗经验。
当然,作为政委,做思想工作更是他的强项,总是能发现战士们在想什么,常常和战士们打成一片。由此,全团战士都很爱戴这位年轻的团政委,而苏区的人民群众对他也是非常的熟悉、喜爱。
1932年红四方面军入川以来,先后派了多批干部参加地方工作。那时候,每解放一个地区,政治机关的工作队便立刻深入到各个集镇、村庄,配合地方党组织发动群众。
而黄英祥升任团政委后,也一面领导部队的工作,一面积极协助并参加地方工作。他在苍溪一带,深受着当地人民爱戴。群众拿这位年轻的团政委当成了自己的亲人,都喜欢找他说一说心里话。又因为黄英祥实在太年轻了。大伙儿还亲切地叫他为“红军小政委”。
然而,这位“红军小政委”的本事,却是真不简单的!
红军“小政委”练兵纪。
265团受领夜战训练任务时,因为团长邹丰明带着一部分连队外出执行任务去了,所以部队夜间作战训练的组织展开,就交由19岁的黄英祥政委一肩挑了起来。
夜战是红军最主要的克敌制胜作战手段,所以部队夜间战训练进展,事关全军战斗力,军里十分的重视。
1933年冬季的一天下午,时任红30军政治部主任的李天焕和军部几位首长来到了265团,目的是了解训夜战练的进展情况。
当他们一行人走进团部,黄英祥政委却不在家。问通信员,通信员说:“黄政委到老观场跟大家玩去了。”
当时,李天焕对黄英祥并不是很了解,只是听说他是一位很有能力、深受部队战士们喜爱、且又很年轻的团政委。所以,李天焕当时心里就想:“怪不得有人说黄政委太年轻,如今部队训练任务这样紧,他怎么还有心思跑去玩呢?”
于是,军首长们决定去看一看,究竟黄政委在玩什么。
当首长们走进了老观场,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,只见战士们围成一个圈,正在大笑大叫着,玩着“瞎子捉瘸子”的游戏。
而团政委黄英祥一只手拴在脚上,一拐拐地东躲西藏。另两个由战士们扮演的、用手巾蒙着眼的“瞎子”,伸着双手到处乱撞,企图捉住了政委。然而他们撞了很久,也没抓住政委。
一个“瞎子”急了,偷偷地把手巾弄开一点,看准目标,一个猛扑,就把政委捉住了。
顿时战士们就兴奋地大喊大叫了起来:“罚黄政委唱歌!”“不,要政委讲故事!”大家只顾着闹,并没注意军首长们的到来。
只见黄英祥向大家敬个礼,看了看天色,说道:“故事有哇,我有一个攻打黄安的故事,讲起来很长。我看先挂一笔帐吧!明天讲好不好?”
“不好!”战士们纷纷叫着。
“哎呀,那怎么办,今晚有训练任务呀!”
“我看这样吧!”一个战士说,“故事不妨挂在账上,先要黄政委唱个歌吧!”
“好!欢迎黄政委唱歌!”战士们又叫了起来。
黄英祥政委就像个孩子似的挠了挠头,说道:“那好,我唱一个'红军革命歌’!”说罢挺起胸脯,高声唱道:
革命潮流高涨起,工农士兵大联合,
我们工人联合农民来革命,
才是我们新使命。
不怕死,不爱财,大家努力向前进!
.....
唱着唱着,他挥动起了手臂,打起了拍子,战士们的情绪被他带动了,也跟着一齐唱了起来。歌声雄壮,震荡着整个村落,这是最能激发起革命热情的!
这个团结活泼的场面,让旁观的军首长们非常的感慨:黄政委这哪儿是玩啊,这明明就是通过训练间隙的小游戏,鼓舞起战士们的革命意志和练兵热情。
部队高昂的士气,让李天焕等一行军首长们,都非常高兴,使他们心里也抑制不住对这位“小政委”的喜爱了。看着这位站在战士们中间的“小政委”,心里想道:“若不是他背一支驳壳枪,谁也看不出他是干部,更不要说是团政委了。”
歌声停止后,黄英祥才看见了军首长们,他立即向首长们作了简短汇报,然后,开始对部队进行了当晩的夜战训练部署与动员。
军首长们在一边看到了,今夜练什么科目,各个连队怎么安排,有哪些注意事项等等,这位“小政委”都部署的井井有条。转眼间,天就黑了,部队散开,各自准备出发进行夜
由于团长不在,全团的夜战训练全是由黄英祥一人负责的。
可以这样说,除了红军,自古以来就没有任何一支军队敢于把夜战常态化。所以夜间作战训练,这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!
在夜训期间,黄英祥这位19岁的团政委都要和战士们一样,换上软底鞋,扛着步枪,背上插着鬼头大刀,带齐了手榴弹、水壶、挎包等全身装备,束扎结实,要求奔跑跳跃不会发出声响。然后专挑天气恶劣的漆黑之夜,在山路上练习夜行军,往往一走就是二十里。
部队的夜战训练,常常天黑时出发,次日黎明时分返回时,回来浑身全是泥土,很多干部战士腿摔伤了,脸被荆棘划破了,都是很平常的事。而年轻的黄政委身上,更是摔的擦的伤痕累累了。
黄英祥带领全团在夜训时一边摸索、一边训练,战士们群策群力,用土办法解决了部队夜间运动、相互联络、敌我识别等等的诸多难题。
比如用一截向后开口的竹筒、竹筒里点上一根粗香头的办法,解决了夜间相互通信联络、这样,在夜闽静默夜间行军时,前面像荧火虫一样的光点就代表了战友位置,不会因看不见前方战友而走错叉路。又用竹子制成声响尖锐的竹哨,在夜间与敌人混战时,便用哨音联络。
经过了反复的一次次苦练之后,部队在夜间静默行军时,能做到整个连队在黑夜里悄无声息的从人前经过而不被发现。
比如红88师程世才师长曾经有一夜提前隐蔽在部队行军道路上检查,结果一个连队静静地从他前方经过,硬是让他没有察觉。
除了夜行军,部队还要练习夜间攀登。夜间山地行军和攀登训练是无比艰苦的,实际又是非常危险的。然而在黄英祥的带领下,战士们丝毫不惧怕,专挑那些陡峭的悬崖,练习搭人梯、爬崖壁,掌握在山崖绝壁上的攀爬方法。
当黄英祥和上级谈到夜间攀登训练成绩时,他高兴地说:“两丈高的悬崖,我们一个班三分钟就上去了。”
夜间突袭战斗,打得就是一个出其不意。尤其是打先锋的部队,不能惊动敌人,要无声无息的解决敌人,打开突破口,让后续大部队进入,这是战斗胜利的关键。
所以,部队又特别的加强了使用刺刀,大刀进行近战和白刃格斗训练。
讲起白刃战,可别小看黄英祥这个“小政委”,虽然他只有19岁,一把大刀却舞得虎虎生风,以往的战斗中,已不知有多少敌人成了黄政委的刀下之鬼。
全团战士的练兵热情空前高涨,人人都干劲十足的投身在夜间战斗训练之中。
当团里决定要挑选一批体能过硬、视力好的战士组成“夜老虎”队,承担夜袭先锋尖刀任务时,战士们都希望自己能被入选进“夜老虎”队。最后没有被选上的,都跑到连部去要求加入,为此,干部们往往又要对这些战士做上很久的思想工作才能做通。
“夜老虎”队,是在夜间战斗中打先锋的,是最先直面危险的队伍。而红军战士们就是要争抢着去做先锋,去第一个直面危险。
“小政委”虽然年轻,但是打起仗来冲锋在前、天不怕地不怕。
在黄英祥这位年仅19岁的政委带领下,265团通过刻苦的学习与训练,熟练的掌握了夜间作战技能本领。在随后的反六路围攻作战中,全团多次出色地完成了夜间突袭战斗任务,并荣获了一面“夜老虎”的奖旗。
265团成了大名鼎鼎的“夜老虎”团,而当战士们谈到他们获得的这个荣誉称号时,往往和他们的黄政委联系在一起。
激战登龙抨。
1934年初,红265团在四川达县登龙坪一带执行防御任务,刘湘出动了一个旅的兵力进攻了一天。敌炮火猛烈,打得我军阵地上的许多石头都碎成粉末,草木都烧焦了。但是全团充分利用地形,不仅牢牢守住了阵地,并在敌军的狂轰滥炸下保存了兵力。
晚上时,敌人害怕我军夜袭,先是草木皆兵,然而半夜过去了,我军并无动静。
于是敌军旅长吹牛说:“共军已经没有力量在夜间反击了,纵深部队可安心睡觉了。”
然而,最擅长夜战的265团岂会不反击?
肯定要反击,因为夜间就是我军的天下。而上半夜之所以不动,就是为了麻痹敌人。
到了下半夜,黄英祥政委和团长邹丰明亲自率领“夜老虎”队,在漆黑的山路上悄无声息地急行军,绕过了敌军防线,深夜插入敌后10多里的地方,在敌军的心脏地带突然发动了攻击。
黄政委和团长兵分二路,用钳形攻势把敌军预备队的一个团夹在了“钳子”里。
战斗发起,黄英祥提着一口鬼头大砍刀,亲自冲在突击部队的最前面。敌军这个团从睡梦中惊醒,措手不及,没来得及展开,就被干净利落地消灭了。
消灭了敌军预备队之后,他们又配合正面攻击的部队,从敌军背后对向敌正面阵地上的两个团发起猛攻。两面夹击之下,打到了拂晓时分,敌军一个旅大部被歼灭。
而那位吹牛说“共军已经没有力量反击了”的敌旅长,也在夜间混战中,被“夜老虎”的鬼头大刀劈死在了乱军之中。
夜袭冷水垭。
六路围攻:1933年10月,击败了刘文辉的四川军阀刘湘就任四川“剿匪”总司令,获得蒋介石大批军费和武器的支援,随即纠集川军各路军阀部队共110多个团、约20万人,另有飞机18架配合作战,分6路围攻川陕苏区的红军,这就是“六路围攻”。
敌军采取分进合击、步步为营、稳扎稳打的战法,企图在3个月内将红四方面军消灭于川陕边境。
1934年8月,红四方面军进入了粉碎敌人六路围攻的反攻阶段。当时,红军在东线反攻胜利,又转至西线作战。
方面军总部决定,红30军88师负责从敌人第三路、第四路的结合部——得胜山附近的冷水垭实施突破,同时指定最擅长夜间作战的265团为突击先锋,拿下敌前沿阵地,打开突破口,以利后续部队迅速投入战斗。
这个任务可并不轻松!
因为敌人在冷水垭一带驻有一个团,修筑了坚固的工事,凭险固守。尤其是敌人之前已经饱尝了红军“夜老虎”的苦头,为了防止被夜袭,敌军一到夜间,便岗哨密布,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,这对红军行动极为不利。
这样的情况下,该从冷水垭的什么位置突破呢?
265团受领任务后,黄英祥政委和团长邹丰明进行了认真的反复研究,最后决定:突破点选在冷水垭的一处陡峭的悬崖下。
为什么要把突破点选在悬崖下呢?
就因为这个地方地形特别险要,敌军绝不可能想得到,我军会选择在这种地形上发起攻击。所以,敌军在这个位置上的驻守兵力较薄弱。
敌人认为保险的地方,就是“夜老虎”们楔入敌阵地的最好突破口!
8月28日,深夜的一片漆黑之中,黄英祥背上了他的鬼头大刀,亲自带着265团的“夜老虎”队神不知、鬼不觉地插向了敌人的前沿心脏。部队在夜间行军,半点声响也没有发出,到达冷水垭悬崖下的时候,敌军也丝毫没有察觉。
已经把夜间攀登练得无比娴熟的“夜老虎”们,立即组织展开攀爬,搭人梯,攀藤葛,一切行动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,迅速爬上了数丈高的悬崖绝壁,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,敌军根本无法组织起有秩序的抵抗。
战斗爆发后,黄英祥组织一支突击队勇猛突进,不与沿途敌兵纠缠,直捣敌团部。当提着大刀的红军突击队冲进敌团部时,敌团长还在睡大觉,战士们把这位团长直接从被窝里拉了出来,要他下令立即投降。敌团部覆灭,敌军失去指挥,全团立即崩溃了。
歼灭敌军这个团后,黄英祥带着部队紧接着向敌人纵深预备队另一个团发动攻击。夜战近战,从来就是红军的天下,更何况专门下了苦工夫进行夜战训练的红军“夜老虎”,在黑夜的战场上横扫千军如卷席,再次全歼了该敌。
遭受了沉重打击的敌军,开始全线崩溃,仓惶撤至清江渡以西的右垭口一线防御。
黄英祥与团长邹丰明决定,乘敌立足未稳、扩大战果,率265团发扬连续作战的作风,再次星夜急袭右垭口,再次夜间突袭,再次一击成功。直把敌军打得如惊弓之鸟,纷纷放弃阵地四散溃逃。
在这次战斗中,黄英祥一直带着突击队冲锋在前,身上的衣服被流弹打穿了六个洞。战士们都称赞他,打仗勇敢胜过了张飞。
二虎相争——红军“夜老虎”团对阵敌军“王老虎”旅。
1934年11月,因为卓越的战绩和夜间作战能力,红30军88师265团被四方面军总部正式授予“夜老虎”的光荣称号。
1935年2月,为策应中央红军和红25军北上,红四方面军发动了陕南战役。
在这次战役里,有“夜老虎”之誉的红265团遇上了一位有类似称号的对手——陕军“王老虎”旅。
这是陕军实力最强的一个步兵旅,旅长名叫王毅武。该旅为甲等编制,武器精良、齐装满员,又号称训练有素、能攻善守。在军阀混战时期,该旅打了很多胜仗,是陕军统治陕西的王牌部队和支柱,由此,便有了“王老虎”旅之称。
战役开始前,敌“王老虎”旅抢先占领了红军出击陕南的屏障阵地——二朗山。
而红军“夜老虎”团的任务,就是打败“王老虎”旅,攻克二朗山。
究竟谁才是真老虎,那就战场上分高低!
战前,黄英祥向部队提出了动员口号:“摸下二朗山,吃掉‘王老虎’,打进沔县去。”
“夜老虎”团敢于战略上藐视敌人,表示要坚决消灭“王老虎”旅。然而具体怎么打的战术上,却是无比重视。部队为此作了认真细致的战前准备,决不打无准备之仗。
黄英祥多年来养成这样一个习惯。每一次战斗前,尤其是打硬仗,一定会力所能及地做到集思广益,充分准备,坚决不打莽撞仗。他针对前段部队因多次打胜仗而滋长了部分骄傲情绪,在全团深入地进行“反骄破满”教育和战前动员,向全团传达了上级的作战意图和要求,反复强调要认真备战,力戒骄傲,谨慎小心。
那么,这一仗怎么打呢?
摸下二朗山、吃掉“王老虎”旅,关键就是这个“摸”字,当然是趁着黑夜摸上去,用“夜老虎”团的看家本领打夜战、近战,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。
战斗发起日的半夜时分。
天已黑得伸手不见五指,2月的山风寒冷彻骨,黄英祥政委和团长邹丰明各带一个营,分兵两路向二朗山进发,他们通过战前的地形勘察,选择了二条行军路线,在敌人的鼻子底下穿山沟、越深涧,遇上悬崖就用拾人梯、攀登通过,悬崖。
骄傲自满的敌“王老虎”旅,怎么也不会想到,在这些连猿猴也望而生畏的地方,红军的“夜老虎”部队却能在漆黑之夜行进自如。
当黄英祥带着部队摸上敌军阵地时,敌“王老虎”官兵们早已在被窝里睡得正熟。
战斗打响,和以往的夜战一样,当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和冲杀声响起,从睡梦中惊醒的敌军纷纷惊慌四窜,无法组织有效反击,一个个成了红军战士的刀下之鬼,偷袭成功。
敌旅长王毅武也从睡梦中惊醒,见二朗山阵地被袭,气急败坏,立即组织援兵,向红军刚刚占领的阵地猛烈反扑。
敌人在黑夜中成营成连的向上推进,试图趁我军立足未稳,用人海冲锋战术夺回阵地。
狭路相逢勇者胜,这就是比拼勇气的时候。黄英祥当即决定,用白刃战反冲锋打垮敌军的战斗意志。
命令下达后,年轻的黄政委左手提着驳壳枪,右手舞着大刀率先跃出战壕,像猛虎一样冲入敌群中。他身边的几个战士也紧紧跟随他,一起挥舞着大刀,刀光翻飞、横砍竖劈,硬是从蜂拥般的敌群中杀开一条血路。
政委一马当先,夜战技能娴熟的“夜老虎”们岂甘落后,一个个跃出战壕,或挺着刺刀、或挥舞大刀,就像一群猛虎下山般地,朝着敌阵杀了过去。
不知为谁而战、为何而战的军队,任它装备精良,训练有素,但是仍然无法打这种夜战的,这是历史证明过的。
“夜老虎”团用坚决勇猛的反冲锋,打乱了敌军的进攻队形,还把敌军分割成了首尾不相呼应。此时,后续主力部队从四面八方围攻了上来,经过一夜激烈的白刃格斗,不可一世的“王老虎”旅在二朗山下彻底覆灭。
陕军“王老虎”旅的覆灭,使得红军“夜老虎”团的威名传遍了汉中平原。
而黄英祥在战场上,每逢战斗的关键时刻,就一手提着驳壳枪、一手挥舞着大刀带头冲锋陷阵。这时候,他就不像是一个政委,更像是一位突击队长。
平时和战士打成一片,处处以身作则,战时亲自率领部队冲锋,这是红军的光荣传统。
265团团长邹丰明,作战勇猛是著名的。可是他非常佩服黄英祥这位年轻的政委,他常常对人说:“黄政委这个人,你们别看他像个白面书生,打起仗来可天不怕地不怕,而且还有智谋。”
任何时候都必须遵守我军的纪律政策——黄政委的原则。
黄英祥打仗勇猛,但是不论在多么激烈残酷的战斗中,作为政委的他从未忘记过自己的职责,任何事情他都能以身作则,并冷静地对待战场上一些纪律问题,严格地掌握着部队,遵守我军的政策。
李天焕将军的回忆中,讲了这样一件事:
1934年底,我军在解放陕南沔县城的战斗中,先头突击队遭受了很大伤亡。其中有一支连队的突击班,战士全部牺牲,只剩下了班长一人。
在这种情况下,黄英祥就担心战士们的情绪,便又亲自来到了第一线突击连队。
当战斗已近尾声,敌人挑出了白旗要投降缴枪时,那个突击班长却抱着一挺机枪躲在一旁,看这架势就是想要趁机扫一阵,为牺牲的同志们报仇。
黄英祥同志看透了这位班长的心思,走过去,拍拍他的肩膀说:“要报仇吗?”
那位班长两眼早被怒火烧红了,头也没回,气愤地说:“把这些龟孙全杀了,也抵不上我们牺牲的同志!”
“但这是违犯党的政策!”黄英祥严厉地说,“你这样报仇,牺性的同志也不会瞑目!”
那位突击班长这才清醒过来,发现站在他背后的是政委,班长往地上一蹲,抱着机枪、伤心地痛哭了起来。而黄政委等班长的情绪平静后,又耐心的安抚了他。
后来,这位班长升了排长,他常向战士们讲这段故事,并且教导战士说:“我们要像黄政委那样,什么情况下,也不能忘了我军的纪律和政策!”
浴血祁连山。
1936年10月后,“夜老团”随红30军编入西路军,踏上西征之路。红军西征是一段悲壮的历程,而“夜老虎”在艰苦卓绝的西征之战中,战斗到了最后一刻。
1937年1月下旬,西路军东进受阻,被迫返回倪家营子。盘踞西北的马家军以骑兵优势,重兵处处围堵。
红军孤立无援,不仅要面对兵力十余倍于己的马匪军轮番攻击,而且又即将弹尽粮绝,全军面临着饥渴、疲劳和寒冷的严峻考验。
在零下20多度的低温中,西北的寒风冰冷刺骨、昼夜不停。
黄英祥特别关注部队的情绪,他和“夜老虎”团的大多数战士们一样,穿的还是夏季的衣服。如果有从敌人那里缴获来棉衣,他都让给伤员和阵地上的战士穿,而他自己从来都是一身单衣。部队缺粮、缺水,黄英祥就把他的干粮和干净的水全送给了伤员,自己就喝发咸的浑水。
“夜老虎”团在黄英祥政委和邹丰明团长的率领下,从来没有被艰难的形势击垮过。他们白天与敌军遭遇,则冲杀在前。到了晚上,又发挥自己的夜战之长,经常组织部队对敌人发起夜袭。餐风雪、浴弹雨,几乎无日不作战,无夜不出击,部队始终保持着旺盛的斗志。
第二次进驻倪家营子时,部队刚刚立足,敌人的两个骑兵旅便猛扑了过来,一大股敌人还冲进了倪家营子里,打到了红30军军部的门口。
当时,军政委李先念正在吃饭,看到敌人冲了上来,他把饭碗一丢,拔出驳壳枪,就率领军部通信队冲上去与敌军展开了激战。
军部的枪声惊动了“夜老虎”团,全团立即闻讯冲杀了出来。
这样的战斗,黄英祥政委一如既往地挥舞着大刀冲锋在前,全团战士虽然衣着单薄、缺枪少弹,但他们手里的大刀却是上下挥舞,步行冲锋,刀光如墙,鬼头大砍刀对战敌人骑兵马刀,气势丝毫不坠下风。
“夜老虎”团冲向哪里,哪里的敌人就必定潮水般地往后退去。
一场激烈地白刃战之后,终于击退敌军,黄英祥的大刀上也沾满了血迹。不幸的是,团长邹丰明在冲锋时中弹负伤。
西路军的困难已到了极点,总部决定向西南方向的三道流沟转移。红88师奉命构筑阵地防御,以掩护总部。
马匪军骑兵来去如风,紧紧盯着红军,给红军的行动造成了极大威胁。
红军一到,敌军立即再次围了过来,猛攻88师阵地。265团的夜老虎们作为师主力,坚守在阵地上,弹药不足,就尽量节省,把敌人放近,然后用大刀发起反冲击,就这样守住阵地,击退了敌军的多次进攻。
这时,敌人的后续部队陆续跟了上来,使我全军再次处于敌人的重重包围之中。形势危急,总部决定星夜突出三道流沟,向祁连山进发。
石窝阻击战。
次日,撤出三道流沟的红军大部队进入梨园口。红30军又冒着零下40余度的严寒,连夜向康隆寺附近的石窝一带急行军,抢占地形,掩护总部进山。
天刚亮,西路军总部抵达,然而尚未歇一歇脚,全是骑兵的马匪军又接踵而至,红军只好且战且走,向山顶攀登。
当红30军登上山顶时,总队和红9军余部还在山谷里,正要上山。而敌军已经大队人马,四个骑兵旅的兵力聚集了。远望去,敌军一旅黄马,一旅灰马、一旅青马、一旅杂色马,浩浩荡荡、漫山遍野的正在扑来。
这时,必须要有一支过硬的部队断后!
为确保总部和主力部队的安全,军首长命令265团就地拦截敌军。然而经过了艰难的转战,就算战斗力出类拔萃的“夜老虎”团,全团也只剩下了200来人,团长已经负伤,部队由黄英祥指挥。
枪弹不足的200余人,如何挡住敌军四个骑兵旅?
黄英祥仍然临危不乱,利用地形,把部队隐蔽在一些散乱的岩石背后,待机歼敌。敌军的青马旅首先发起攻击,枪炮雨点般地打上山来,石屑纷飞。
黄英祥提着驳壳枪,指着侧面的山谷里喊道:“同志们,总部的同志,女同志还没有上山,我们要坚决地打,坚决地掩护他们!宁死也不能后退半步!”
就这样,“夜老虎”团像钉子一样,牢牢扼守着山头,接连打退了敌人的十多次冲击。
敌人从正面攻不动,但是却发现了我军严重缺乏远射火力,已经无法威胁山下,便分兵转向山谷,追逐那些掉在后面的女同志和伤员,深受全军爱戴的西路军总供给部长郑义斋和许多同志,便牺牲在了匪徒们的马刀之下。
265团的战士们满腔悲愤,很多人压抑不住愤怒,要冲下山去和敌人拼命。但黄英祥却没有失去理智,劝阻了这些愤怒的战士。
因为一旦冲下山,敌人就能立即占领这个山头,而正在转移中总部和主力部队的安全将受到极大威胁,其后果不堪设想。
山下敌人为了抢占山头,立即又调上来一个旅,发动了规模更大的冲锋。敌军把进攻兵力分为数层,一波接着一波连续攻击,骑兵纵马直接往山上猛冲。
黄英祥指挥部队,等敌人靠近,就投出一排手榴弹,紧接着就挥舞大刀发起坚决的白刃反冲锋。
山坡上的激战几乎一刻不停,红军“夜老虎”团提着大刀,直扑向纵马上山的敌军骑兵群中,步战对骑兵,鬼头大砍刀横扫夜着马刀。硬是一次次地,把敌军打了下去。
而毎一次反冲锋,黄英祥政委总是挥着大刀第一个冲出去,正是他的英勇无畏,激励着“夜老虎”团在绝境之下,打仗仍然虎虎生威。
战斗结束,夜老虎团完成了阻击任务,但是大部分干部战士都在战斗中牺牲了。
年轻的黄英祥政委在最后一次反冲锋激战中,头部中弹,身负重伤。他在头上血流如注,陷入昏迷之前,还咬着牙打光了驳壳枪里的子弹,击毙了5个敌兵。
在为黄英祥包扎伤口的时候,他苏醒了过来,第一句话就问:“敌人打退了吗?”
战士们告诉他反击的经过,一支兄弟部队赶来支援,击退了敌军,完成了掩护总部转移的任务。他才高兴地笑了。
黄英祥由于伤势过重,已经不能跟随主力部队行动了,便和同样负伤的团长邹丰明以及几十名战士一起隐蔽在了祁连山中。
后来,敌人搜山,伤势尚未恢复的黄英祥一点儿也不怵,不慌不忙地指挥着几十人,与敌军打起了游击战。然而,终究是孤军陷绝地、寡不敌众。
1937年3月,这位带出了一支威名远扬的“夜老虎”团的年轻政委,勇猛善战、智勇双全的红军优秀指挥员牺牲在了祁连山中,年仅23岁。这是一颗不幸夭折的将星,他的名字值得永远纪念!
团长邹丰明也同时牺牲,时年26岁。
黄英祥和他的“夜老虎”团的战友们,长眠在祁连山上,但是他们的英雄形象万古长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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